Jue's blog

看完知名部落客小紅最新的“一山還有一山低”後十分有感，有感到沒有寫一下心得報告今晚會睡不好。。

男人結婚後會不會變，我想已經不在討論的範圍內；對我而言結婚後的轉變我覺得尚可接受，畢竟只有兩個人而已屋子再多亂也還是有極限的。但是，在小包子加入我們六個多月的今日，大爺每天都在考驗我的個人修養跟毅力－真的是每一天，因為我現在隨便一想都可以照日期說出他的事跡。

大爺很喜歡當現代好男人（大概是我今年累月大肆抱怨日本男人不可嫁後他的rebound behaviour）。所以他“常常”說，“is there anything I can help?” 

聽起來好像很令人感動，但是事實上？大前天我們在吃早餐時大爺“忽然記起”我一向在吃早餐時會開始加熱小包子的食物，所以他就自告奮勇地說我來我來，但他把食物從從冷凍庫拿出後，左擠右敲也倒不出來，我說不然微波解凍一下就好。微波一分鐘“叮”之後我還想說吃完這一口麵包我就去處理，但說時遲那時快大爺已經起座去打開微波爐；我心裡的殘念是阿你不把碗一起拿過去要怎麼倒，還不是要多走一趟－－－結果我聽到啪一聲，一轉身食物冰磚已經在地上滑動！

我真的是可以感覺自己一大早“轟”的燒起來！手是有沒有那麼“建”，沒有對著碗他就在那邊擠；他大爺還強辯說他不知道會解凍得那麼快他以為還要擠一下容器以便好倒出來，我想這就是他太少使用廚房家電的證據。一大早就怒火沖天實在對健康不好，但是這種幫倒忙還一副受挫表情的老公實在可以快一點出門去上班。

前天大爺回家，吃完晚餐，跟小包子玩耍過後，就是他幫小包子洗蓬蓬的時間。這活兒大爺不是新手，所以也是我在一天當中能完全自由的十五分鐘。那一天我心血來潮（一根筋不對）去看看他們的鴛鴦浴，大爺開心地跟我說他今天有用detergent洗一下包子的小屁屁。小包子目前還是過敏兒所以我們聽從一般的建議，是不用任何detergent洗身體的，只有頭髮會用稀釋的寶寶洗髮精三天洗一次。我想說身體偶爾洗一下detergent也無妨，但（真的是一根筋不對）問了一下他用哪個detergent洗；他指了指那罐洗髮精；我說你明明是洗她的身體為什麼不是用身體肥皂。他說這一罐是body sampoo啊。我還想說是我記錯了嗎明明是baby sampoo; 他還跟我繼續嘴硬說但是以前那罐Johnson的明明是body and sampoo...

我又“轟”了！明明是你自己看錯，還要硬凹說哪個牌子什麼的，如果東西都能以此類比，那你為什麼不用洗髮精洗自己身體呢，反正你以前也用過一罐洗到底的產品啊，更況且就是Johnson的小包子洗完太乾，我才試了又試到最溫和的肥皂，他居然拿洗毛的洗她屁屁，那我還每天小心照料她皮膚做什麼！

昨天週末假日我們在家打掃院子，我一邊忙著煮晚餐一邊照看大爺除草的狀況，小包子就在草地上玩耍。我探頭看的時候小包子已經有點靠近石階，所以我說你注意一下吧不然把她抱進去一點；大爺他聽了說“好，我手髒先洗一下”－他有回答我證明他“聽見了”，於是我就繼續在廚房弄東弄西。然後，過大概兩分鐘我就聽見“啪”一聲，緊接著小包子大哭。不用探頭就知道什麼事發生－一看，嬰兒已經倒栽在石階下。我一步飛過去抱起包子（媽媽動作真的很快，因為現在回想，那時間的誤差大爺好像還沒意會到什麼事發生），一掌忍不住啪的落在大爺的後背。到底XXX搞什麼鬼，你不是跟我說“你手髒洗一下”嗎？然後洗完後呢？對照起來他確實聽到也去洗手了，但洗完手後他就忘記他該做什麼，就在旁邊什麼也沒作！

（深呼吸中）有時候我在想大爺是不是以前就有腦部功能障礙我沒有警覺，但事實應該是我都知道只是以前不會那麼“致命”，畢竟我個人是有行為能力，而小包子還沒有。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我說他問“is there anything I can help” 完全是多餘的，因為他連我交代的事都做不好還想“幫別的（倒）忙”。

額外的例子是，每一天做早餐是他的工作（其實就是泡一壺咖啡，烤兩片吐司跟抹奶油），但是他做完後其實有一堆善後變成我的工作；咖啡壺沒有清，烤盤整個是土司削，奶油還在冰箱外。我說了一百多次要他至少洗咖啡壺，他每次都說ok但沒有作過一次。前天我在洗咖啡壺時跟他輕描淡寫地說，他再不洗咖啡壺一次我就不再洗他的衣服。他面露青色問我這有什麼關係（你看看他還問得出口。。）我說因為你從來不尊重我；我說過一百次的事你一次也不會做，所以我為什麼還要洗你的衣服，我又不是你的庸人。結果，接下來的每一天（其實到今天也只有三天）他！都！有！洗！

有緣看到這裡的有緣人啊，這代表什麼呢，這表示其實他是可以記得的，說忘記其實都是選擇性的。我真不知道該為他還有一點功能高興，還是再次證明之前是選擇性失憶而更火大。

如果說婚姻是無止境的磨合，我必須說有小孩後才是試煉的開始。我想傳統觀念“先婚後子”其實很有道理，因為沒有磨合就開始測試婚姻的強度，個人感覺是百分之兩百不會成功。

哎！

這張照片黏在我家冰箱上，是我很喜歡的照片。照片中M在打壘球。我覺得照片裡的他看起來很快樂，無拘無束的，很年輕。據他說那時星期五的下午行程就是去打打球，晚上跟朋友去喝喝酒。

十多年前（驚！）他拍這張照片時已經在英國念碩士，我還不認識他。不要說認識，我那個時候跟本還沒到英國，身邊也有一名台客男友（他可是很引以為榮）。算一算時間，我們應該正為了他延畢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想破頭也猜不到幾年後我會到英國，會認識一個日本人，然後會嫁給他。 

剛到英國的時候，不要說一個人也不認識，我連出國都沒出過幾次。英文考是考過了，到底能不能用也不太曉得,想說去了再說。憑著傻膽，即便剛開始學校不久後就歷經換實驗室的慘況，我還是傻頭傻腦的繼續下去。唸書繼續，生活繼續，英文混講一通繼續，交朋友繼續；我用以不變應萬變的態度存活下去。

過了一陣子，一個中國朋友約我打羽球，他幫我加入他們所的mealing list。Team裡約打球的方式是誰約到court就把時間寄到mailing list, 然後想打的人回信，先搶先贏。那陣子我得了一種不運動到肌肉痠痛不行的病，打羽球打得有點暴衝。一起打羽球的除了那個中國朋友以及我之外，M是另一個亞洲人。但是幾次後我實在是說不出他是哪來的（剛出國一年內很愛猜人家從哪來的），不僅只他那個標準到不行的小瓜呆髮型完全給不出任何線索，而且從簡單對話中也完全聽不出口音。另一個印象是他羽球打得不怎麼樣，殺他球挺容易的。

在某個星期五，我決定穿新買的有點招搖的牛仔裙去學校。大概是人美（羞）心情好工作特別順手，實驗居然提早結束，不到五點我就離開實驗室了。六月的英國南方天氣舒爽宜人，走下學校的山坡時微風一陣一陣地吹在臉上（不騙你，我都覺得可以拍偶像劇了），天也藍得好漂亮。下山坡後一個轉彎，我就看到M站在路口。

M跟一個多月以來我只在體育館看到他穿著邋遢的T shirt的樣子很不一樣。他也看到我了，揮了一揮手。我看他襒嘴笑了一笑，長長的手臂在那個背景裡忽然活潑起來，那件有點仿軍裝的黑色外套讓他看起來很有男人味。也許是燈光剛好，我忽然起心動念覺得他好瀟灑。不是帥是瀟灑（反正M看不懂中文不會打我）。一種輕鬆，隨意的態度，有一點點遊戲人間，很迷人。他笑得很燦爛，我發現我也是。

他錯過了一個綠燈。

M：“Hi, how are you doing?”

我："Not bad. I finished my works earlier today and just head back to my place now. You?"

M："Oh, I am meeting my friend in the bar, just around the corner."

我："I see. See you then. Have a nice evening."

我跟他Bye Bye後就過了馬路，結束“命運式”的邂逅。

後來對照起來，M說他其實在那個路口又錯過了幾個紅綠燈；他非常後悔他為什麼不放他朋友鴿子改約我去喝咖啡，找手機通訊錄又發現其實他根本沒有我電話；想打電話問那個中國朋友又覺得過於唐突，所以他就在那個路口扼腕了許久才訕訕離去。（雖然我知道這一段告白已經是好幾個月以後，但是還是覺得很爽。）

還有一件兩廂對照起來非常有趣的事是，我們都對彼此那天的穿著印象深刻。雖然他只輕描淡寫地說我那天確實跟在體育館看起來很不一樣，但我相信跟裙子的短度應該是有關係的。不過換個角度，如果他那一天沒有穿那件外套散發濃濃的男人味（其實只有我聞得到），我對他的印象大概也就不脫離小瓜呆吧（後來求證小瓜呆髮型是因為英國人不會剪亞洲人頭髮）。 

但更重要的是，如果那天我晚三分鐘出實驗室，或是他早個三分鐘出門，我們就不會命運式地邂逅在十字路口，那我們會有後續嗎？

不知道。很可能沒有。我想我打羽球時殺氣那麼重，大概很不適合被搭訕。而且那實在是一個不太需要說話的運動。我們在學校不同所，平常出沒的地方也不甚相同（單身漢的他當然都是跟朋友打電動看電影以及喝酒當健身），彼此遇到的機率實在不高。

如果我們沒有相遇，那他大概畢業後就不會留在英國吧。他如果回國很有可能娶一個日本妹當老婆，這樣就不用現在每天被我指使倒垃圾，洗碗洗奶瓶洗浴缸，週末陪著妻小買東買西....

看看在房間裡的這個人，再看看照片裡的那個肖年仔，如果讓他再選擇一次，他會作一樣的選擇嗎？當年那個一週有三天happy hour的男人，現在已經訓練到半夜聽到我呼喚會在三秒內“驚醒”，起身去換baby尿布。下班以最快速度騎腳踏車回家，就是要抱抱女兒幫老婆刷幾個奶瓶以獲得稱讚。最大的享樂就是老婆一週讓他在家喝一次啤酒。當年那個一匹狼的肖年仔已經被馴養成一頭羊....

我也不是不懂得珍惜，所以我把那張照片放在我每天看得到的地方，提醒我自己當初我是愛上那一匹狼。

今天讓他喝喝啤酒吧！